那时我们年纪小……
王红
小时候生长在农村的孩子，都知道有句谚语叫“农村的孩子天照应”，意思是在那个贫穷且子女多的年月里，父母为了生活整日天一亮就忙于田间地头，到了天黑才能收工，所以根本无暇顾及孩子安全与否。因此，我们的童年是快乐与危险并存的。
我的老家在县城西郊，俗称圩里。三面环水，池塘四围栽满了垂柳，春天一到，绿柳依依，垂浮水面，水清倒映，美不胜收。圩里出生的孩子，基本上都会游泳，且水性还好。小时候，池塘里面的鱼特别多，像现在稀有的野生鳖、*鳝、泥鳅，那时候比比皆是。一到暑假，我们就欢腾了，大清早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跑到树林里寻找“蝉壳”——县城收购站专门收购这类东西，是一味好药材。蝉一般夜里从土里钻出来爬到树上，在夜深人静时开始褪壳，然后汲取露水，天亮就飞走了。我们仔细搜寻每一棵树，收集蝉壳，卖了钱，可以换很多东西。下午，我和小伙伴们开始下塘游泳，比赛谁的水性好，就“钻迷子”(潜水)。过去水塘里的淤泥多半被挖出来挑到田埂上晾晒干拿来肥田。那时候家家贫穷，无钱买化肥农药。长期挖泥导致池塘底部最深处能有十米深。而且越到水底温差越大，寒气重，腿部容易抽筋。那时候不懂事，个个争先恐后下水，比赛谁潜水深，还要抓把泥巴上来，方才显出谁的本领大。
有一年大旱，池塘水接近干涸，露出一个个水凼子，小伙伴们纷纷下去捉鱼，结果一个“旱鸭子”掉进水凼子里淹死了。吓得我们人心慌慌，多少天不敢下水。周围邻村也时不时传来孩子淹水的消息。其实那时候我们都被水呛过，幸运的是，老天眷顾我们，没有把我们收走。那时候父亲还在世，怕我们危险，又没功夫看顾，就将我和三哥背上用笔做个记号。三哥胆小，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我见天热，忍不住偷偷下水，回来再用笔重新做上记号。有时候被父亲发现了，少不得挨一顿狠揍，但没管几天，我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照旧偷偷下水。
记得小学四年级深秋时季，割完晚稻，牛犁旱地。一天放完学照例回家放牛。跟往常一样飞身上牛，很帅气地骑牛去塘边喝水。谁知牛疲惫不堪，估计也是口渴极了，飞奔到塘边直接跳进一米多低的池塘里，速度之快，让我猝不及防一下子从牛身上翻个筋头，眼睛重重地撞到牛角尖上，鲜血泉涌，眼睛肿得像个灯泡。我赶紧从河里爬起来，浑身湿透，嚎啕大哭。周围叔伯婶子赶过来，帮我包扎，七嘴八舌地说，坏了坏了，这孩子眼睛怕是保不住了。父亲闻讯赶来，医院跑，医院老医生刘毅诊断后，长吁一口气，还好，是挂到了眉骨上，要不然眼睛就真的保不住了。迄今为止，我的眉毛上还是留下了一道疤痕。
当然，更多的还是快乐。小时候最喜欢舅舅来我家探亲，因舅舅在城里“吃皇粮”，所以每次来家里都要带水果给我们。印象最深的是香蕉。那时候每次在村上玩，一听舅舅来了，就欣喜如狂地一路小跑回家。父母留舅舅吃午饭，餐桌上的菜肴也较平日丰盛得多，冬季腌制的咸鹅、咸肉，也不知母亲是怎么保管的，味道竟然还是那么好。舅舅带的香蕉，轻轻将皮撕开，露出白白的肉来，慢慢品尝，实在是香软甜糯，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真是意犹未尽。
这便是农村的孩子，祸福相依，虽然生活困顿、辛苦，却依然那么开心、那么快乐、那么充实。因为童年，无忧无虑，充满活力，能让人一辈子回味无穷。
作者简介王红，宣城郎溪人，安徽散文随笔协会会员，安徽散文协会宣城分会会员，宣城市作家协会会员。文章散见国家报纸检察日报，省刊中华文学，宣城日报，今日宣州日报，宣城散文，绿色泾县报等等。同步阅读平台，百度平台，敬亭风平台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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