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中期出版长篇小说《长恨歌》之后,王安忆的作品,越来越多地被拿起来与张爱玲作品进行比较。《第一炉香》要拍电影,呼声最高、甚至是不二的编剧人选,当然也是王安忆。
王安忆曾在《世俗的张爱玲》一文中,写过自己对张爱玲其文的看法:
“张爱玲从不曾将自己放进小说中,扮演一个角色。因连她本身都是虚无的,不适合作世俗的小说的材料和对象。在她的小说里扮演角色的,多是些俗世里的人——市民。
最具俗世的特征的,怕就是上海了。香港也有一些,但比较夸张,更像是俗世的舞台,是戏剧化的俗世。《沉香屑第一炉香》与《沉香屑第二炉香》,这两则故事就要奇异一些。而发生在上海的故事,则更具有俗世的情调。”
△电影《第一炉香》
在普通读者这里,一个作家的“其人”总是很难与“其文”撇清关系,尤其以张爱玲传奇而坎坷的人生,简直是太好的讨论素材。但不管是在自己的文字中,还是在接受采访时,王安忆都不太愿意直接去谈论张爱玲的“其人”。她说了好几次“我必须假设自己是不知道作者的生平的”“我不能把她自己的个人材料放到文本里来讨论”,就像她在《世俗的张爱玲》开头所写的那样——
“说到底,认识张爱玲,是为了认识她的小说,因为于我们来说,唯有小说,才是张爱玲的意义。所以,认识的结果就是,将张爱玲从小说中攫出来,然后再还给小说。”
新闻晨报:您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到张爱玲作品的呢?我记得年《收获》杂志刊登了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阿城说自己读了之后惊为天人。您对张爱玲的阅读体验,有没有那么强烈“惊艳”的感觉?
王安忆:我很早(读到张爱玲),好像远远不到年,但具体哪天我记不清。我在家里看到我妈妈的同事,也是她的朋友,借给她的一本台湾皇冠出版的张爱玲小说集,我当时就看了这一本。当然会觉得好看,因为五四作家都是不怎么关心日常生活的,日常生活是要受他们启蒙的嘛,这块东西不太会进入到阅读的视野。尤其是我们这些人在五四之后又接续了左翼的传统,对这一种生活,尤其是对上海市民阶层生活的表现非常少。而且她表现得又很雅致,那当然是觉得不错。但我也不至于像阿城那样觉得惊艳,我想这可能就是地域差异,阿城是北京人。
这一类写上海的小说并不是完全没看到过,以前也看到过,也有过。张爱玲是比较叙事性的,比如说当时那种鸳鸯蝴蝶派的小说,我觉得她从那边是有点传承的,当然她写得比他们更加文雅,比那一路要文雅。
但是对于我们上海人来说,这还不算是一个特别奇特的存在。然后我又听我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比我们要年长一些,他说年代的时候,他们家里面有一本书是扔来扔去的,这本书就叫《流言》,是张爱玲写的嘛,他说他就觉得很好。所以在上海这个地方,张爱玲虽然没有被宣传,或者进入大众阅读领域,可她也并没有被完全隔断,她也有自己的一些(民间的)角落。
新闻晨报:到现在,张爱玲算是您个人特别喜欢的作家吗?会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