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白癜风看皮肤病更专业 http://www.wxlianghong.com/在文字的风火炉中炼出璀璨之丹
——谈余光中散文的艺术特色
杨兆宏
宣称“想在中国文字的风火炉中炼出一颗丹来”的余光中,是台湾文坛上一位技艺超群的“魔术师”,他的一首《乡愁》深深地扎根于众多海外游子的心中,撩起人们对故土深切的思念。余光中以诗著名,当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作为诗人的余光中所构建的诗歌大厦时,视野常常被这一光环所遮挡,从而看不到,或者说没有更清晰地看到作为散文家的余光中巧布文字方阵的本领。余光中的散文,想象富赡,情感深厚,风格华美,明快幽默,兼擅感性与理趣。其文笔驰骋上下,纵横逍遥,集诗画和音乐之精灵,融传统和现代于一炉,饱含着悠远精微的情思和对国家、民族、时代、自然和人生的思考。余光中散文之所以有如此成就,很重要的一点得因于他诗人气度和学贯中西的修养所锻造出来的独特的艺术风格。余光中的散文从总体上看是以学识涵养为根基,以家国情怀、民族情思为灵*,以抒情为手段,文笔奇险,机智幽默。一、画面鲜明,视听并举如果把余光中看作是文学家中的画家,那么他最擅长的当是水彩画。他总是用他的笔,以浓墨重彩向读者展示他所看到的一切。读其写景散文,便是欣赏着色浓艳的水彩画。我们看他是如何“画”塔阿尔湖的:数百里阔的风景,75厘米银幕一般,迎眸舒展着。一瞬间,万顷的蓝——天的柔蓝,湖的深蓝……如果你此刻拧我的睫毛,一定会拧落几滴蓝色。不,除了蓝,还有白,珍珠背光一面的那种银灰的白……还有绿,那是属于湖这面山坡上的草地、柳林和木瓜树的……还有紫,迷惘的近乎感伤的紫,那是属于湖那边的一带的远山,在距离的魅力下,制造着神秘。还有*,全裸于上午十时半热带阳光下的那种略带棕色的明晃晃的艳*,而那,是属于塔尔湖的几座小岛的(《塔阿尔湖》)。汉语的方块字,在这里变成了余光中笔下作画的水彩。他善于用多变的手法,从意料之外的角度来渲染他笔下的色彩。蓝色可以从睫毛上拧下几滴,紫色“迷惘得近乎感伤”,还有“亮晃晃的艳*”,这样一幅层次井然、着色奇异的画面,经过余光中之手巧妙地“画”出来,浑然天成。这是暖色的塔阿尔湖,再看冷色的画面:背日的大峡谷陷入更深的黑影,从这种高度俯瞰黑白分割的街面,钢的绝壁石灰石的绝壁千尺一挥垂直切下去……(《登楼赋》)。这是纽约帝国大厦在日落时的景象。作者把帝国大厦放在傍晚黑白分明的影子里描写,突出光和影,在整个画面中表现出作为当时世界第一建筑的高耸和纽约建筑的拥挤。画面的色彩鲜明是余光中散文给我们的视觉印象,他并未停留在单纯的视觉描写上,而是从多重感官来打动读者。除了用眼睛以外,他还调动我们的耳朵,让我们去倾听。在余光中的许多散文里,我们都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对各种天籁地描写,这种描写不是简单地对自然之音的重复,而是经过作者独特的感受后再以大众化的形式表现出来。请看下面的描写:汤汤堂堂。汤汤堂堂。流淌着音乐的旋律。当顶的大路标赫赫宣布“纽约三哩”。该有一面定音大铜鼓,直径十六里,透着威胁和恫吓,从渐渐加紧、加强的快板撞起。汤汤堂堂。汤汤堂堂。F大调钢琴协奏曲的第一主题。敲打乐的敲打敲打,大纽约的入城式铿铿锵锵,犹未过赫德逊河,四周的空气,已经震出心脏病来了……(《登楼赋》)。一开篇便是“汤堂”之声刺入耳膜,读者的听觉被调动起来,随后纽约市变成了直径十六里的定音大铜鼓,敲击着汤汤堂堂的城市,而能把这嘈杂之声听成是F大调钢琴协奏曲的主题,这真是无奈中的安慰,别具一格的耳朵。但嘈杂之音毕竟嘈杂,有时连作者也难耐其烦,如描写夏夜的蛙声:……觉得那阴郁的低调,锲而不舍,久而不衰,在你的耳神经上像一把包了皮的钝锯子,拉来拉去真是不留伤痕的暗刑。……(我们)准备用民主元首君忍言论自由的胸襟来接受这逆耳之声。……心头忽然像给毛刷子刷了一下,那眸声又开始了……(《牛蛙记》)。蛙声对人的刺激到底是怎样的?余光中给我们作了绝妙的回答:“像一把包了皮的钝锯子”在你的耳神经上“拉来拉去”,“心头忽然像给毛刷子刷了一下”。这里并没有直接描写声音,但我们读来却如临其境,这是无声之声。清晰鲜明的画面充盈读者的视野,而对各种声音的充满主观色彩的描摹,又让读者在声音的世界里驰骋想象。记形记声,最难做到的是让读者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余光中不仅做到了,而且视听并举,让读者充分感受到“美的袭击”。二、修辞奇特,想象富赡如果把作家比作将军的话,那么能不能对文字进行巧妙的调兵遣将,施术设阵,便是衡量作家水平高低的重要标志。从这一角度讲,余光中无疑是一位出色的将军。对文字的敏感,对拟人设喻等修辞手法的熟谙,对各种联想和想象的巧妙及不拘一格,使他的散文在修辞方面自出机杼,引人入胜。比喻是文学家们最常用的法宝之一。比喻用得好,可以化无形为有形,变抽象为形象,使陌生的变为熟悉。巧设比喻是余光中这位“文学将军”的拿手绝活。在余光中的散文中,比喻犹如山溪鹅卵石,俯拾皆是。有的独立存在,如旷野孤树;有的连绵不断,如串串念珠,它们妙趣横生,共同构成余光中散文世界的奇异风景。看他对美国西部七月骄阳的描写:驰行在七月的西部,突然觉得太阳“绝对有*”,像“十亿支光的刑询灯照着”;驶入七月的沙漠,觉得这是太阳的“拜火教在焚烧所有的异教徒,且扛着太阳在示威。”它一会儿是“一只熟得不能再熟下去的,特大号的南瓜”;一会是能在游客臂膀上盖“犹他州徽”的图章;一会又是能投出阳光标枪的投手;一会成了能烧炼晚霞花样的炼金士;一会又成了举行海葬的火葬场……这一连串的比喻,一气呵成,妙语连珠,全方位描摹出美国西部七月太阳“*辣”的特点。由于设喻的奇特,人们对最熟悉不过的太阳突然变得陌生起来,细一琢磨,又不禁拍案叫绝:这正是美国西部七月的太阳!这正是余光中独有的太阳!拟人手法的运用可以使被描写对象活起来,具有灵性。在余光中的一些散文篇章里,拟人手法被运用的出神入化,和其它修辞一起,成就了余光中散文中出色而又奇特的修辞艺术。他这样描写一个内心孤独的人走过街心时周围的环境:电影院门首的广告画,虚张声势,探手欲攫迟归的行人。只有逃不掉的邮筒,患得患失地伫立在街角。子夜后的班车,警铃叮叮,大惊小怪地踹过市中心,小城的梦魔陷得更深(《塔》)。当七月的骄阳晒化了路面,他感到蒸熔了的柏油“在轮胎下哭泣”。他把汽车疾驶的情景写成是汽车在“猛烈扑食公路”。比喻也好,拟人也罢,描写对象与所借之物本身并无内在的逻辑关系,要把二者很好地联系起来,全靠作者联想和想象的功夫。大部分修辞都是用被借之物来表现描写对象,都是两个或两个以上事物内外关系的一种人为联系和诠释。而对它们进行联系和诠释的手段便是联想。可以说,没有联想就没有修辞。联想能力的强弱直接决定着修辞水平的高低。余光中散文中奇特的修辞是以他丰富奇特的联想为基础的。无论是描写什么,如果需要,他都能顺手拈来,由此及彼,产生联想。作为一个出色的散文家,余光中的散文能神游天外,笔驰八荒,将古今中外熔于一炉,靠的就是渊博的知识储备和把这些知识融会锻造的联想能力。三、博采众长,兼容并包余光中作文讲究语言的弹性。所谓语言的弹性,就是指在母语口语基础上大胆吸收与借鉴古今中外各种风格与表现形式。现代散文应该以现代人的口语为节奏的基础,但可以斟酌采用一些欧化的句法使句子活泼些、新颖些;也不妨容纳一些文言的句法使句子简洁些,浑成些;有时还可以选用一些音调悦耳表情十足的方言或俚语,反衬在常用的文字背景上,使它们显得更加生动而突出。余光中努力追求并实践着弹性语言,这使得他的散文语言体现出博采众长,兼容并包的特点。欧化句法的重要特征是句子的倒装和从句的运用。余光中在散文中使用了不少的欧化句法,如“公路豪阔地展开在沙岸”,“我向油门狠狠踩下,立刻召来长长的海风,自起潮的水面”,“任克莱斯喃喃诉苦如一只大号的病猫”等,按中文句法,“在沙岸”、“自起潮的水面”、“如一只大号的病猫”等介词所引导的词组通常出现在主语的后面。而在英语中“on”(在……上)、“from”(从)等介词引出的词组则通常出现在宾语或谓语动词后,加快了语言节奏,也使散文语言更新颖、活泼,富于变化。渊博的诗文典故储藏,是形成余光中散文语言“弹性”的另一个因素。诗文典故运用得好能够拓展散文的时空境界,还能让读者感受到知识之美。但“掉书袋”式的生搬硬套或断章取义,卖弄诗文典故,就好像在不锈钢刀刃上涂青铜色那样让人生厌。余光中散文中的诗文典故运用得是那样机巧自然,仿佛这些诗文典故不是人工嫁接上去而是天然生成在那里的(关于余光中散文中诗文的运用,后文另有论述)。与借用古诗文相映成趣的是俚语和口语的采用。如《咦呵西部》中的“兼盲兼聋兼哑会装死”,以及“说他不毛,他突然就毛几丛给你看看”等句,就是运用俚语的例子。这种语言看似粗俗鄙俚,但更能让人产生亲切自然之感。构成余光中散文“弹性”的另一因素来自语言的音乐性。平仄的讲究、双音叠韵的应用、同音异字的转换等使余光中的散文极具音乐之美。像《听听那冷雨》,我们展之于目,再诵之于口,就会感到似乎有一只乐队正弹拨乐器伴奏演出。我们不妨采撷片断:掠垫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听听那冷雨》)。轻轻吟诵,仿佛在吟唱一支美丽的歌谣:“三月的小雨淅淅沥沥,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四、灵活化用,机智风趣前文已经论述,余光中散文的弹性有一个很重要的表现,就是诗文典故的运用。余光中运用诗文典故并不是生搬硬套,而是灵活化用,不显山露水,却往往能收到奇效。我们看看他是如何写美国丹佛城的:城,是一片孤城。山,是万仞石山。城在新的西域,西域在新的大陆。新大陆在一九六九年的初秋……(《丹佛城》)。此段由“一片孤城万仞山”化用而来。开篇突兀而出,抓住了丹佛城孤城、山城的特点,有一种迫人眉睫的感觉,语势峭拔,赫然有力。特别是在后文,把美国西部的丹佛城说成是新西域的阳关,更让人联想到“*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彻山”的雄奇浩大的景象,收到点石成金的效果。余光中用典,不仅活,富有情趣,往往还具有厚重的历史感。当他把古色古香的文化与现时的东西糅合在一起时,那种情趣更令人莞尔,那种厚重更引人遐思。在《高速的联想》末段,余光中这样运用典故:……中国最浪漫的一条古驿道,应该在西北。最好是细雨霏霏的黎明,从渭城出发,收音机天线上系着依依的柳枝。挡风窗上犹浥着轻尘,而渭城已渐远,波声渐渺。甘州曲,凉州词,阳关三叠的节拍里车向西北,琴音诗韵的河西孔道,右边是古长城的雉堞隐隐,左边是青海的雪峰簇簇,白耀天际,我们以七十哩高速驰入张塞的梦高适岑参的世界,轮印下重重叠叠多少古英雄长征的蹄印(《高速的联想》)。读过王维《送元二使安西》的人不难理解这段诗典。传统的经典诗句,经过余光中手术式的改造,衬出了浓厚的情趣,反映出现代人驱车当步的优越感。在保留了原诗略带郁伤意境的同时,给我们的还有一种历史的沧桑,流露出作者去国怀乡的家国情思。余光中散文语言的机智幽默,还表现在他的许多议论性文字中。他认为幽默往往来自于高度的严肃,幽默不是尖酸刻薄无情讥讽,而是一个心热手冷的开刀医生,他要杀的是病,不是病人。《蝗族的盛宴》是一篇充满讽劝的作品。作者把社会上大吃大喝大讲排场的婚礼看作是蝗族的盛宴。看他的描写:好不容易三四流人物的发表欲都获得了满足,于是蝗族的盛宴开始了。吃吧。吃吧,这才是婚礼的主要目的。蝗族团团坐定,很有一种“把丰年吃成荒年”的气概。有些大蝗虫更带来一批小煌虫助食,算是一种“吃的教育”...…(《蝗族的盛宴》)。描写中充满了嘲讽,嘲讽中满是无奈。作者对这种大操大办的庸俗婚礼的反对之情流诸笔端。余光中散文的幽默还来自于心底的无奈,《借钱的境界》《如何谋杀名作家》等便是这种无奈的产物。综观余光中散文,其诗人的气质,深厚的功底,学者的修养,大胆的借鉴和独创的精神,共同熔铸了他散文语言华美独特的艺术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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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兆宏,语文教师,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在《人民日报》《小说月报》《安徽日报》《新民晚报》《新安晚报》等刊物及网络平台发表文章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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